人鱼公主的故事
引言
我只是巫婆罗拉，
我住在深海的古堡里。
我的卫士是条黑色的蟒蛇，叫卡亚托。
我的宠物是只黑色的猫，叫欧。
我喜欢一切黑色皮肤的东西，
因为它们像我一样永远穿着黑色的衣服。
1.
当人鱼公主沙娜出现在我的水晶球里时，我让卡亚托放她进来。深海里最美丽的公主沙娜居然会 来我这，她找我这个巫婆能有什么事呢？我眯起眼睛望着沙娜，她的大眼睛里写满不安，不知道她害怕的是我蒙着黑纱的脸，还是我怀里的欧。
“罗拉，”沙娜怯生生地开口了，声音如同天籁：“你帮帮我好吗？”
“高贵的公主，请巫婆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，你知道吗？”我的声音沙哑而干涩。
她点点头说：“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“任何？”
“任何！”
天真的孩子！我开始非常有兴趣陪她玩了，“说吧，要我帮什么忙？”
“罗拉，你能帮我把鱼尾变成人的腿吗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淘宝彩票上了人类的王子。”
“哪个王子？”
“查理王子。”
我呆住了，刹那间天旋地转！
“我知道你可以做到，帮我好吗？”沙娜没有发现我的异样神情，急切地望着我等着我的回答。
“三天后你再来。”
我只剩下说这句话的力气了。当沙娜漂亮的红色鱼尾消失在门外时，我眼前飞起无数只黑蝶。
2.
深夜，海里有些冷。我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壁炉前紧紧地抱着欧，还是不能让我从头到脚的冷战停止下来，卡亚托知道它冰凉的身体无法帮助我，只能盘在一边焦急地望着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，这种冷的源头是我的心。沙娜的到来扰乱了我原本的安静，因为她提到了查理，我曾经的情人。
我让卡亚托过来我身边，我轻轻摩挲着它的额头：“卡亚托，我的好孩子，不要担心，我会没事的。”卡亚托柔顺地依偎着我。
跳跃的火焰带走了我的思绪：那年我十七岁，是个天真快乐的女巫，妈妈常常摸着我的头发说：“我的小罗拉可真漂亮，更像是个天使。”那时我是妈妈所有的骄傲，妈妈喜欢带着我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，就是老查理国王的生日宴会上，我认识了查理王子。
他的眼睛很明亮，像火焰，把我燃着了。
和他跳了七支舞曲后，我们相爱了。我竟再也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。
再后来的日子应该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。我们秘密约会在海边、在森林、甚至他的寝宫里，那时候他在我耳边说尽了世界上所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。
初夜，他送给我最珍贵的珍珠项链，他说：“宝贝，只有它才配得上你的高贵和纯洁。”
我沉醉在他的爱抚里，以为自己找到了永远的归宿！
但是，是谁说过：高潮过后就一定是尾声了。
渐渐地，他的热情一点点地削减了，约会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短。后来，我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幽会的景象。
我的心碎了。
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海边，他的眼睛依旧明亮，但我知道它们不会再为我而燃烧。
“你不再爱我了是吗？”我流着泪问。他不敢看我的眼睛，我知道他心虚。
终于，他说：“你知道的，我爸爸和所有子民都不可能祝福王子和女巫的感情，我们……我们不会有结果的。我就要和索菲公主结婚了，你，你忘了我吧！”
他终于说出来了，我的世界轰然坍塌！
他残忍地脱离了我的身体，我觉得自己正鲜血淋漓地被海水浸泡，除了痛，没有别的感觉。我无法再承受这个世界了，无法承受妈妈伤心的泪水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关于他的回忆。
我离家出走了。
我选择了海里，只有海里没有他的影子，也只有在海里才能让妈妈找不到我。
三年过去了，我没有出过古堡半步，没有见过任何人。我只有卡亚托和欧。
直到沙娜来了。
沙娜长大了，听卡亚托说她是人鱼国王最小的女儿，也是最漂亮的。过去人们也都说我是最漂亮的，沙娜竟然也爱上了查理，她会和我是同种命运吗？我到底该不该帮她。
我不知道，我不知道……
3.
三天后沙娜如约来了，而我还没有想好该不该帮她。
沙娜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我的恐惧和拘谨：“罗拉，你可以帮我了吗？”
我沉思了一会，说：“你先告诉我你和查理的故事吧。”
沙娜精致的脸庞上泛起了让我嫉妒的红晕，她点点头说：
“人鱼王国有个规定：满了十七岁的公主就可以浮到海面上去看外面的世界。”
我感叹，跟我三年前一样大，一样应该无忧无虑的年龄。
“一个月前我满十七岁了，于是我浮到海面上去玩，海面上有一艘很大很大的船，里面传出音乐和欢乐的笑声。”
我失神地想：那应该是老查理国王的生日吧。
“正当我想游近一点看看时，船上有一个人突然掉进水里，我赶快游过去把他救到沙滩上，他就是查理。”
在我的记忆里查理应该是不喝酒的。当然，人都会变的。
“查理喝醉了，他说他在找一个纯洁高贵的姑娘，像最珍贵的珍珠一样。他问我是不是那个姑娘，他还隐约叫了那个姑娘的名字……但是我没听清楚。”
我在心里尖叫：是罗拉！我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：他在找我！他居然在找我！
“后来他被一个姑娘带走了，他没有告诉别人我的事。再后来我们经常在海边聊天，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他了，尽管我知道他只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位高贵的姑娘，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变成人类，希望他也能爱上我。”
沙娜的故事讲完了。
我紧紧地抓住椅子以免被沙娜看到我的颤抖，面纱下我的泪静静地流淌。
我该出去见查理吗？如果他真的在找我。我知道沙娜没有说谎，那句“像珍珠一样纯洁高贵的姑娘”只有我和查理知道。
不，我不能出去。失去爱人的痛苦我已经尝过了，那些日子无论多伤心我也走过来了，我不能让沙娜和我一样去承受。
就让她去爱吧！我告诉自己。
“沙娜，首先你必须用你的声音来跟我交换，第二，鱼尾变成腿后每走一步路都会像走在钉板上巨痛，并且，如果查理没有爱上你，你就会变成海边的泡沫。你还愿意吗？”拿走她的声音是不想让她告诉查理是一个叫罗拉的巫婆帮了她。后面的两条都是巫术法则，无法改变的。
沙娜坚定地说：“只要我能呆在他身边，什么我都能接受！”
我心痛于沙娜的决定，但也暗暗祝福她能成功。
“那我们开始吧。”我开始念咒语，沙娜痛苦的叫喊声回响在整个古堡！
4.
沙娜昏迷着，苍白的脸庞让人怜爱。她改变后的身体美妙绝伦，如果我是个男人，我一定会爱上她。我满意自己的杰作。
沙娜醒了，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声音，就用微笑来对我表示谢意。
我帮她穿好人类的裙子，是我第一次见查理时穿的那套礼服，希望这能帮到沙娜。
沙娜离开了，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。
我突然空虚起来，挥之不去的寂寞。我为自己的伟大而感动，我把查理让给了别人，我明知道他在找我还把他让了出去，让给了一个陌生的姑娘。
不，巫婆是不能伟大的！巫婆只能和丑陋、卑鄙联系到一起！我对卡亚托和欧说：
“你们知道吗？我是因为不想再受伤害才不去见查理的，男人永远都意味着欺骗和伤害！让沙娜去承受那些痛苦吧！”
那晚，我喝醉了。
我一直都在水晶球里关注着查理和沙娜，看着他们约会，看着沙娜对查理妩媚地笑，看着查理为沙娜的身体痴狂。
我以为沙娜最终会成功，然而一个月后，沙娜的五个姐姐来找我，说查理明天就要结婚了，但不是跟沙娜。沙娜明晚就要变成泡沫了，让我救沙娜。
沙娜失败了。不，应该是我失败了。我以为他不会再像三年前一样花心，我高估了查理。
水晶球里，查理在和准新娘欢爱，另一边，沙娜在忍着巨痛练习新的舞蹈，她要在查理的婚宴上为他跳最后一支舞蹈。
我愤怒了。
我将五个姐姐的头发化成了一把匕首，说：“今晚，让沙娜把它刺进查理的胸膛，沙娜就不会变成泡沫。”
水晶球里，沙娜轻轻抚摩着身边熟睡着的查理，满眼的爱怜与不舍。
太阳升起来了，沙娜最后看了查理一眼，纵身跳进大海，化成白色的泡沫。
婚礼进行曲骤然响起……
后记
后来听卡亚托说，沙娜的感情感动了上帝，她变成天使飞进天堂里去了。
我把水晶球锁进了箱子，然后为自己念了一个咒语， 告诉自己忘记这件事情的从始至终，忘记查理，忘记沙娜。永远做一个局外人。
无论你们欢乐或是悲伤，我只是那个从你们身边飘然而过的、表情漠然的黑衣女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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